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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(2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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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 (24)

絲一毫壓不住,反倒讓自己忍不住猜想,若是她此刻以真面目示人,又是何等的傾國傾城絕色風華?如此佳人,也難怪大將軍會心動了。

慕容沅轉眸看向端木雍容,有些抱怨,“你讓人送這種金光閃閃的衣服過來,還只讓我一個人穿,是拿我哄大家開心的?”

端木雍容一臉尷尬,解釋道:“沒有,我只是讓他們做的好看一點。”

慕容沅烏黑的眼眸看著他,的確沒有嘲弄自己的意思,想他也不是那樣的為人,多半是下人鬧錯了,於是道:“那我回去換了吧。”

“別啊。”聶鳳翔趕忙阻攔,“很好看的。”旁邊兩個沒有審美能力的男性,麻五、蔣小六,也一致投了讚成票。

“好看,好看,這才是女兒家的樣子。”麻五還提醒邵棠,“你也該打扮打扮了。”再次看向小公主,補了一句,“就是……,晃得眼睛有些花。”

端木雍容淡淡道:“覺得眼花就別一直盯著看了,好好吃飯。”

麻五剛說完就後悔了,得,自己這不是嘴欠嗎?活該被罵!於是趕緊低頭,從頭吃到尾都沒有再看慕容沅一眼,沒辦法……,不敢看啊。

----再看,眼珠子就要不保了。

麻五識趣,但不是每個人都那麽識趣的。

過完年,上元節也過去了。端木雍容重新搬回了前線中軍大營,慕容沅也一起跟了過去,留在城中無所事事,日子難熬,還不如在軍營裏面治療傷號,或者跟聶鳳翔他們對練,對自己也是十分有用處的。

這天在校場上隨便跟人練習,連贏三場,驚起一片歡呼聲。

雷老虎最近一直打不得架,悶得慌,就讓人把他擡到旁邊圍觀,不由跟著叫了幾聲好,“小羽好樣兒的!”抓了旁邊的兄弟曹三虎,在他頭上拍了一把,“你去,也好好的打一場,你贏了小羽,我去找將軍給你提親。”

“提親?!”

“提親!”

聶鳳翔和蔣小六異口同聲,一個聳肩,一個攤手,臉色都是古怪。

麻五則在旁邊一陣咳嗽,“我還是先走了。”

“怎麽了?”雷老虎還是不明所以,瞪圓了眼睛,反問道:“我給兄弟找個好姑娘做媳婦兒,也不行嗎?”

“不是,大哥……”曹三虎覺得自己要被哥哥坑了。

軍營裏面難得有個女孩兒,慕容沅又面目清秀可人,加上她經常給兵卒跟治病,和很多人都熟悉的,頓時響起一陣歡呼雷動的叫喊聲,“對對對,提親!提親!!贏了都就去找大將軍提親!”倒是把曹三虎的話給打斷了。

邵棠忽地回頭,“大將軍。”

端木雍容看著校場中央的熱鬧,開口問道:“什麽事這麽高興?”

慕容沅一陣尷尬之色,“沒事,他們鬧著玩兒的。”

有人興奮道:“說誰最終贏了小羽姑娘,就娶她做媳婦兒呢。”

雷老虎推了兄弟一把,“快上啊。”

“啊……!”曹三虎一聲慘叫,順勢往地上一倒,“不好,我崴著腳了。”他一瘸一拐的爬了起來,退出圈子,“先回去歇一歇。”

蔣小六“撲哧”一笑,繼而看了看,那邊主子明顯很有幾分目光不善,趕緊幹咳了咳,往後退道:“那個……,我年紀還小,還小。”

聶鳳翔上前給了他一拳,惱道:“少他*媽陷害我!”

兩個人扭扭打打的,麻五趕忙上前勸架,“哎喲餵,你們要打到旁邊去打,來,過來過來,這邊好大一塊空地呢。”三個人都退遠了。

那些兵卒雖然都是粗漢莽夫,但是眼見統領們各找借口紛紛出溜,大將軍的臉色也很不好看,有聰明的已經察覺到了氣氛不對,好心一點的,還悄悄在身後擺了擺手,拉住了幾個不知死活的楞頭青,紛紛保持圍觀態度。

雷老虎正在為兄弟臨陣逃脫生氣,不由罵道:“你們這都是怎麽回事?跟個姑娘家比劃還慫了?”大著嗓子高喊,“三虎,你給我滾回來!”

曹三虎早就沒影兒了。

端木雍容上前一步,氣勢逼人,凝聲道:“沒有人上場嗎?”

----他這個樣子,只有想死的才會去上場呢。

“既然這樣……”端木雍容轉回身來,看向慕容沅,清明目光中帶了幾分柔和,朝她伸出了手,“我讓你十招,咱們比劃比劃幾招吧。”

整個校場都安靜下來了。

不用吩咐,兵卒就各自識趣的退了幾步,空出一大塊場地,倒是顯得雷老虎躺在椅子裏孤零零的,他看了看眾人,再看了看端木雍容,總算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。扭頭就喊聶鳳翔,“聶老四你這小子坑我,幹嘛不早點說!!”氣得要起身,好歹被身邊的兵卒給按下去了。

“小羽。”端木雍容目光深邃,宛若深不見底的大海一般深沈,拔了佩劍之後,便一動不動,身形猶如一座巍峨的高山,他微笑道:“出招吧。”

慕容沅一陣怔忪迷惑。

“小羽姑娘,快點出招!”不知道是誰先反應過來,為了洗脫之前跟大將軍搶女人的嫌疑,紛紛起哄,不遺餘力的吶喊助威,“出招!出招!!”

慕容沅還在回不過神,本來只是普通的捉對練習,怎麽變成這個樣子?恍惚間,對面一道淩厲的劍光掃了過來,不由本能的揮劍格擋,“叮”的一聲,兩個人很快就交戰比劃起來。

端木雍容只是為了讓她開局,別說下死手,就是一半的力氣都沒用出來,接下來便是只招架不進攻,退讓十招,高大身形穿梭起來卻是行雲流水,氣定神閑,很有幾分言詞形容不出的別樣優雅,衣袂翻飛不已。

原本在旁邊胡鬧的聶鳳翔等人圍了過來,好久不見大將軍上校場比劃了。

十招過後,端木雍容便是用盡全力狠狠一斬,他力大無比,寶劍更是鋒利,竟然生生的斬斷慕容沅的劍,並且震得她手上發麻,將劍柄也掉在了地上!

慕容沅大驚失色,“啊,我的劍……”

“我贏了。”端木雍容朝她微笑,下一瞬,佩劍利落回鞘,他大步走了上去,毫無征兆的將她打橫一抱,像小貓一樣抱在了懷裏,“我送你回去。”

慕容沅更是被驚嚇住了,不不不,之前那次不是自己的錯覺,這人分明就……,但是當著這麽多人,要自己怎麽說?頓時漲紅了臉,低聲急道:“不,你放我下來。”

端木雍容低頭輕聲,“別動。”將她牢牢的禁錮住,黑色眼睛閃著狡黠的光芒,“等我一路把你抱回中軍大帳,他們瞧了,就再也不會有人找你的麻煩了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慕容沅被他弄迷糊了,好像對,又好像不對,還沒等她細細的想明白過來,耳畔便是呼呼生風,人已經在他的懷裏走出了校場圈子。

下一瞬,身後一片歡呼雷動,“大將軍贏了!娶小羽,娶小羽!!”

有人哈哈大笑,“小羽也是你叫的?要叫夫人……”

“那你還叫?”眾人嘻嘻哈哈鬧成一片。

雷老虎趁聶鳳翔看熱鬧不備,一把抓住了他,怒道:“你小子鬼心眼多,早就看穿了對不對?居然敢瞞著不告訴我,讓我鬧了大笑話!”接著一頓猛揍,“打量我起不來就收拾不了你,是不是?看不把你揍成一個豬頭……”

“哎喲,救命啊!!”聶鳳翔跟泥鰍似的,一個閃身就逃得遠遠的,“我看你呀,上次不僅把腿給弄傷了,眼睛也不好使,怎麽怨得了別人?”做了一個鬼臉,“回頭你自己去跟大將軍好好解釋吧。”

雷老虎氣得眼睛都瞪圓了,咆哮道:“聶老四,你給我滾回來!!”

邵棠靜靜的看著一切,不言不語。

而中軍大帳內,端木雍容已經放下了懷中小貓。

慕容沅從來沒有這麽窘迫過,----之前宇文極的爭風吃醋,只覺得他是春心萌動的青澀少年而已,果不其然,回國就把自己忘得幹幹凈凈的。後來莫赤衣在城破前的求親告白,那是場合特別,以為自己要死了,所以才能坦然應對。

而今天,感覺實在是……,不知道該怎麽去形容了。

端木雍容見她站在帳篷門口,逆著光,身上帶著柔和的光暈,白皙的肌膚微微泛著粉紅顏色,仿佛咬一口,就會汁水欲滴的新鮮水蜜桃一般,實在誘人的很。可是想起對方是一只小刺猬,不想嚇壞了她,於是神色平淡道:“我還要看諜報,你在旁邊找個地方隨便坐坐,等他們散了,就回去吧。”

嗯?慕容沅擡眸看他,神色平靜、冷面寡言,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,難道自己又猜錯了?等等,他這一冷一熱的,到底是個意思?要是自己跟他說,“我現在不想考慮婚姻的問題。”他會不會一頭霧水,“你在說什麽?”

----這得有多尷尬啊!

或者,剛才他只是單純給自己解圍的?畢竟姑娘家長時間混在軍營,多有不便,這樣鬧了一場,往後就沒有人對自己動心思了。

應該是吧,慕容沅再次擡頭看了一眼,端木雍容仍舊目不轉睛的看著諜報,神色端莊肅穆,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。

慕容沅只能以為是自己多心,加上想著很快要走,也就撇開了。

她並沒有仔細想過,端木雍容的話,其實是一個不能逆轉的命題。今兒這麽一路被抱回來,以後的確沒別人敢打她的主意,但是……,有一個人還可以啊。

******

“大將軍!”門外有人神色緊張,“有密報!”待裏面點了頭,方才閃身進來,還留了人在門口守著,然後遞上一封密信,“東羌出大事了。”

“哦?什麽事讓你衛謙都緊張起來。”端木雍容不以為意,拆了信,當他看清信上內容時,饒是一向臨泰山崩而不變色的他,也不由吃了一驚,“居然有這樣的事!”他重新看了一遍,確認自己沒有看錯,才道:“看來……,東羌要翻天了。”

“是啊。”衛謙身量清瘦,幹巴巴的,但是一雙眼睛卻是格外清明,帶著對世事人情的洞悉光芒,低聲道:“端木太後不僅死了,還死得很不光彩,就算皇帝這次的手段淩厲了一些,端木家也不敢鬧出來的。”

端木雍容輕聲一笑,“端木家?”

準確的說,應該是世代久居京城,世代掌控羌國權利忠心的端木嫡支,而自己雖然也姓端木,卻並不是他們那一“家”的。曾經年少的自己,還想著只要建功立業,就能靠近端木嫡支,到最後才發現一切都是徒勞,不僅如此,他們還因為忌憚而陷害自己,害得自己家破人亡!

----端木淵,還有你的那些子子孫孫,總有一天會全部死在我的手裏!

端木太後早早的死了,又是享盡大半輩子榮華富貴而去,倒是便宜了她!不過眼下沒時間計較這個,而是擡頭道:“這是皇帝蟄伏十幾年的雷霆一擊,你瞧著吧,端木家必定要跟著死人,皇帝身邊也會死人,東羌……,不太平了。”

衛謙點了點頭,又道:“這樣一來,攻打咱們的朝廷大軍很快就會撤退。”

“這倒是一個大好消息。”端木雍容便是再冰山臉,想到這個,也忍不住心情愉悅的展顏一笑,宛若驕陽之火,“相信過不了幾天,端木太後忽患惡疾暴卒的消息就會傳開,咱們須得早做各種準備,你去把人都叫過來一起商議。”

“是。”衛謙快速退了下去。

端木雍容往虎皮椅背裏面一靠,重新估量如今天下的局勢。

趙煜剛剛登基,又背負著謀逆篡位的罪名,加上新朝建立,戰爭損耗,以及安撫燕國國內各方勢力等等,已經是自顧不暇;西羌才打了大大的敗仗,想要再打燕國,只怕一時之間也沒力氣,更不用說,趙煜年富力強,可不是臥病在床的老皇帝,禦駕親征毫無問題,所以暫時應該不會交火;眼下東羌也亂了,端木太後一死,皇帝必定清除太後的黨羽,兩方較量之下,同樣也是手忙腳亂的。

不過天下越亂越好,越亂才越對自己有利。

忽地想到一個人,之前宇文極費盡心思投靠了端木太後,殺了不少對手,眼下端木太後一死,只怕他的日子不會好過吧。身處滔天洪流之中,抱錯了柱子是很危險的,不知道宇文極有沒有本事躲得過去?總之不會輕松就是了。

再而想到慕容沅,她……,真的不在乎宇文極嗎?

罷了,大男人的,何必跟娘們兒一樣斤斤計較?自己想要得到的女人,就會用盡全力去得到,而不是猜來猜去、患得患失,若她不是全心全意裝著自己,便是再好,也是不會勉強留下的。

端木雍容很快將這一點小糾結,撇到一旁去了。

而是將心思全部放在了當前局勢上,就如他預期的一樣,端木太後的死訊很快傳遍東羌,東羌的朝廷打軍也撤退了。

但後面的一系列發展,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。

端木太後死了,東羌皇帝和端木嫡支的勢力較勁,屢屢生出險象,竟然發了一道聖旨到出雲七州!稱之前端木太後人老糊塗,加上奸臣當道,自己才被迫頒發聖旨,以至於誤殺了忠臣良將的家人。此刻已經將張世齡、寇延誅殺,特召請大將軍端木雍容回國平定動亂,並且將另外三州,劃入出雲七州的管轄範圍,同時允許端木雍容自己任命州郡屬官,今後可以不向朝廷進貢上稅,封出雲王。

等於將出雲七州和毗鄰三州,劃做端木雍容的藩國。

“皇上這是急了。”衛謙笑道:“想來他雷霆一擊除掉太後,卻不徹底,更沒有能力壓制端木嫡支等世家大族,所以不得不拉攏大將軍,好和端木嫡支對抗。”

雷老虎大笑道:“哈哈,什麽大將軍?現在可是出雲王了。”

“對對對。”聶鳳翔最愛湊趣、湊熱鬧,趕忙站起身來,一臉認真的行了大禮,“屬下見過王爺!”旁邊麻五和蔣小六也跟著湊趣,大家嘻嘻嘻哈哈的,氣氛歡騰起來。

“王爺。”衛謙也改了口,“咱們回去嗎?”

“當然要回去!”端木雍容目光淩厲,篤定冷聲道:“皇上不請我回去,我也是要以另外的方式回去的!不過不急,等把州郡官員都換做咱們的再走。”有這十州作為自己的根基,不管是後燕、西羌、東羌,都已經不能一口吞下自己了。

回東羌自己有兩件事情首先要辦,一是除掉端木嫡支,二是淳於化。

端木雍容忙碌了好幾天,細細的安排妥當之後,才有時間找到慕容沅,問道:“這幾天外面的各種消息,你都聽到了吧?”

外面人聲鼎沸的歡呼聲,以及各種傳言,慕容沅當然都聽說了,想著他忙,沒好趕過去添亂,此刻聽他問起,不由朝他道喜,“恭喜大將軍成為出雲王。”

端木雍容淡淡一笑,“你也跟著打趣。”

慕容沅凝目看了過去,他的勢力越來越大,亂世中,已生人主之象,舉手投足都帶著難掩的威勢,宛如山呼海嘯一般的,又猶如熊熊烈火,氣焰滔天!哪怕是此刻面含微笑,也有一種隱隱的迫人氣勢。

這樣的人,心裏裝的應該是如何逐鹿天下,又怎麽惦記自己一個亡國公主?再說他若是真的惦記,對付自己一個弱女子還不容易麽?根本不需要耗費太多心思。

----想來之前是自己誤會了吧?

慕容沅在心裏搖頭一笑。

“小羽。”端木雍容的目光忽地明亮,宛如燦爛陽光穿破層層烏雲一般,剎那間將整個帳篷都照亮起來,他自信堅定、意氣風發,“我陪你一起去東羌。”

慕容沅睜大明眸,簡直懷疑是不是自己耳朵聽錯了。

☆、90再相見,君可識?

“陪我一起去?”慕容沅久久不能回神。

端木雍容凝視著那一雙翦水秋瞳,清若林間小溪,裏面寫滿了震驚和不知所措,旋即“哈哈”一笑,“看你,嚇著了?跟你開個玩笑。”

“玩笑?”慕容沅越聽越迷糊,“我不明白,那你到底還去不去呀?”

“當然去的。”端木雍容察覺自己之前說過了頭,改口道:“你只知道東羌皇帝劃了三州給我,封我出雲王,卻不知道聖旨還同時召我回去。”一派雲淡風輕的樣子,“正巧你也要去東羌,咱們不是正好一起同路嗎?大家都有個照應。”

慕容沅不好意思道:“我哪裏能夠照應你們?添麻煩還差不多。”

端木雍容笑道:“雷老虎腿上的傷還沒有好呢。”

“是,不過……”慕容沅聽他這麽一說,倒有些不確定,對方是不是真的因為正巧同路,所以開了一個玩笑。但他最近是不是笑得太多了點?說不出哪裏怪怪的,“你最近好像很開心,總是笑,和以前不太一樣了。”

有嗎?端木雍容想了想,“可能吧,心情太好了。”他神色坦蕩蕩的,“這次不費一兵一卒,就讓東羌那邊割了三個州給我,換做誰又能不高興呢?”把打仗的那一套,敵退我進、以守為攻用了出來,掐著她的底線,用鄭重的神情問道:“咱們一起去東羌有什麽不好,怎地推三阻四的?難道你不想去殺淳於化了?”

“當然要的。”慕容沅目光一冷,篤定道:“這件事是我一定要去做的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端木雍容收斂了笑容,朝她道:“晚上咱們要搞一個慶功宴,你去找聶老四他們商議一下,務必搞得熱熱鬧鬧的,讓大夥兒吃個痛快。”繼而神色一肅,“但是有一點,不許喝酒!”

因為他神色嚴肅,慕容沅總算覺得他恢覆了正常狀態,原本七上八下的心,也落回了自己的肚子裏,----繼而自嘲,最近怎麽越發愛胡思亂想了?好了,好了,你一個亡國公主,人家能看上你麽?以後再也不要往別的方面想了。

“走吧。”端木雍容領著她一起出去,各自分頭辦事。走了一段兒後,忽地駐足回望了一下,在心下搖頭,……不行,她現在戒備心太重了,不能逼得太緊,否則把話說死了就不好圓回來了。

看來……,往後還是要保持一點距離。

******

端木雍容在出雲十州一番整頓,然後給後燕的趙煜寫了一份折子,只說是去東羌報仇雪恨的,不得不與賊人虛與委蛇,還望聖上見諒。趙煜眼下自顧不暇,各地動蕩、逆軍殘黨未能盡除,謠言又是一茬一茬的,因而明知道他這是兩面稱臣,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反倒因為對方的離開,覺得減輕了不小北面的壓力。

等出雲王的鐵騎大軍抵達東羌帝都時,已經是三月春暖了。

東羌皇帝親自出程迎接,鳳翣龍旌、旌旄飄揚,依仗隊伍足足鋪展了三裏之長,周圍一片黃傘青扇的皇家禮儀景象。出雲王有騎馬上殿和佩劍的特權,一直到了跟前,方才翻身下馬,隔了十來步像東羌皇帝行了大禮。

“嘟----”依仗中號角之聲長鳴不息,莊嚴肅穆。

君臣一番“情真意切、感人肺腑”的對話,周圍大臣跟著附和,山呼雷動,不過也有不少表情僵硬,勉強配合做做樣子的臣子。反正就是走個形勢,大家心裏都有數,端木嫡支沒有當場撕破臉,已經是很給面子了。

慕容沅坐在後面的馬車裏,只能遠遠看見一群小黑點兒,隱約能夠分辨出,東羌皇帝身形頎長,正當盛年,精神奕奕的,完全不是傳說中醉生夢死的樣子。想到此處不由一笑,只怕端木太後身處熊熊烈焰之中,至死都不會想到,那個整天貪戀女色的昏庸皇帝,會給自己致命一擊吧?又或許臨死之前想到了,但也晚了。

而且東羌皇帝這些年努力造人,雖說宮鬥之中死了不少皇子公主,但是現今存活下來的,仍舊有十五個公主,十二個皇子。這些子女,以及他們背後的母親、母族,為了各自的利益,不用皇帝驅使,就會用盡全力拼命爭鬥獲取!在端木太後一死之後,這種鬥爭幾乎演變到了白熱化,他們……,自動成了皇帝對抗端木嫡支的武器!

----倒是十分有趣。

慕容沅想到了當初的燕國皇室,哪怕只有嬪妃數人,皇子公主寥寥幾個,但也同樣遏制不住明爭暗鬥,以命相搏,----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爭鬥。

東羌的皇室更像是一鍋大熱粥,沸騰不已。

不過這不是自己該操心,慕容沅搖了搖頭,早點殺了淳於化才是最要緊的!在馬車裏閉上眼睛,等待前面儀式結束以後,晃晃悠悠的進了東羌帝都之城。走了一段兒,外面卻起了爭執,是端木雍容的聲音,“回舊居。”

有宮人奸細的嗓音,“王爺,那可是皇上親自為你敕造的啊。”

“多謝皇上聖恩。”端木雍容聲音平淡,“不過還是想先回故居住一住,那裏還有許多舊物,想來皇上亦能體恤微臣的思家之情,不會怪罪的。”根本不管那宮人,便領頭騎馬往另一頭去了。

宮人奈何不了他,只能回去覆命,東羌皇帝怔了片刻之後,淡笑道:“人都是念舊的,難免、難免,由得他去吧。”明白對方是對新王府不放心,想了想,反倒禦筆重新提了一副字,吩咐道:“再給出雲王做一塊新匾額,掛在舊居上面。”

等人走了,臉色卻是微沈。

這柄鋒利之刃,自己還得好好的操控才行,否則拿他殺人,一不當心就有可能會傷到自己!東羌皇帝眼睛微瞇,靠向椅背,閉目沈思了一會兒,然後睜眼,“給出雲王置辦的接風宴席,讓成年的皇子公主們全都出席,給他接風洗塵。”

----或許,可以許配一個女兒給他。

“等等。”東羌皇帝又叫住了宮人,補了一句,“酈邑大公主身子不適,這種熱鬧的場合就不必去了。”

******

端木雍容在城外安排十萬大軍駐紮,城內留了五百心腹親兵守在王府,帝都內外都有防備,盡管如此,進宮赴宴的時候還是十分謹慎,除了雷老虎受傷,衛謙不會武功被送除了城,聶鳳翔等人都扮作了侍衛,慕容沅和邵棠兩個扮作侍女模樣,全都一起跟隨進宮。

“真的也讓我去啊?”慕容沅一面整理衣服,一面問道。

端木雍容看向她,沈聲道:“不能把你一個人丟在王府。”

“嗯。”慕容沅的目光變得遲緩起來,他……,這算是在關心自己嗎?等等,怎麽又開始胡思亂想?!難道因為身邊沒有親人,沒人關心,所以別人一點點好意,都要亂想一番嗎?環顧一圈兒,只見大家的神色都是肅穆緊張,不由越發埋怨自己,果然是自己想多了。

端木雍容這麽說,又不是單單針對自己,就算邵棠或者聶鳳翔被單獨留下,他肯定也不會同意的,唔……,不要再想了。

等進了宮,端木雍容卻道:“你們兩個小丫頭到抱月樓上等著,一則清凈安全,二則也能看看下面的動靜,有什麽事,好招呼一下。”補了一句,“畢竟今兒人多眼雜,站在高處看得更清楚一些。”

“是。”慕容沅和邵棠都是神情戒備,齊聲應了。

端木雍容嘴角微翹,“只是未雨綢繆,別這麽緊張,現在皇帝還用得上我,肯定會仔細做好安全工作的,你們留一點兒就是了。”然後叫來宮人,吩咐道:“領她們到抱月樓上面歇著。”

東羌皇宮的布置和燕國不太一樣,建築風格也有差別,高聳的屋頂,各種奇奇怪怪的裝飾,構成了一副異域風情的畫面,慕容沅站在樓上往下眺望過去的時候,只覺得視線頗為遮擋,與邵棠說道:“這麽重重疊疊的,倒還真是一個殺人越貨的好地方。”

邵棠好笑道:“我還是頭一回聽人這麽比喻。”

慕容沅回頭看向她,眉目幹凈,略帶英氣,雖然皮膚不是太白,但是換上女兒裝以後亦有幾分清秀。此刻笑容綻放,更像是某個待字閨中的小家碧玉,不由道:“你在軍營裏的打扮,總是叫人把你當做野小子,其實這麽穿著要更好看一些。”

“是嗎?”邵棠止了笑容,別開視線,“哪裏比得上小羽姑娘呢。”

慕容沅不明白她何出此言?正要說幾句和緩話,樓下突然響起一串腳步聲,踢踢踏踏的,像是一群人上了樓。不由目光一淩,和邵棠互相交換了眼神,配合默契的迅速分開站立,袖子中籠著的利劍蓄勢待發!

“哈哈,上面果然有人!”一個清脆的少女聲音響起,領頭走上來一個緋色紅妝的明麗少女,鵝蛋臉兒,大大的眼睛,穿著十分華麗矜貴。她轉身看向後面三個小姑娘,神色驕狂道:“我贏了,你們快點把東西交出來!”

那三個小姑娘打扮也是不俗,不像侍女,倒像是年紀小一些的妹妹。

一個褪了手上的鐲子,一個拔了頭上的金釵,一個摘了一對耳釘,全都老老實實交了出去,一句怨言都沒有,顯然是很畏懼這個姐姐的。

今天沒有別的女眷,作為主子的女眷只有東羌皇室的公主,慕容沅不認識人,搞不清這四位公主是什麽來歷,不由轉頭看向邵棠,卻見她微微蹙眉搖了搖頭,示意不要招惹這群人。

但她示意不招惹,慕容沅也沒打算招惹,卻不代表對方願意放過她們,那緋色少女拿了妹妹的東西,然後看了過來,“餵!你們兩個見了我,怎麽還不快點下跪?!當心給你們一頓馬鞭子。”

邵棠神色為難,走到慕容沅身邊低聲,“小羽姑娘,那是餘姚公主,她的母親是盛寵多年的夏貴妃,為人十分難纏。”勸道:“要不,你委屈一下……”

“沒事。”慕容沅輕輕搖了搖頭,----明白對方在擔心什麽,但自己不是母親玉貴妃那種高傲性子,情勢無奈之下,屈一屈膝也不至於要死要活。因而拉了邵棠的手,一起上前,口中道:“給公主殿下請安……”

正要屈膝下去,那邊餘姚公主已經惱怒上火,一鞭抽了過來,“居然敢在我的面前嘀嘀咕咕的!找死……”下一瞬,她卻是吃驚的楞住了,自己的馬鞭,居然被對面那個嬌小的侍女給抓住,扯了幾下,卻是紋絲不動。

方才那記鞭子只奔邵棠面門而去,慕容沅已然惱怒,“公主殿下,怎麽能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打人?”忍了忍氣,“因我不識公主殿下金面,她只是介紹了幾句,並無任何不敬之語,還請公主殿下見諒。”

“見諒?!”餘姚公主從來未曾如此吃癟過,本來只有三分火氣,打幾鞭子就算完事兒的,這會兒也變做了七分,惡狠狠道:“你給我松開!”

慕容沅卻道:“那公主殿下先答應了,不能打人。”

“笑話!”餘姚公主的怒氣漲成十二分,更因抽不出馬鞭,而微微漲紅了臉,“什麽時候輪到你一個奴才來教訓我了?!松開,你松開……”她用力一扯,不僅沒有抽出馬鞭,反倒因為一彈,而往後踏空了腳下樓梯,嚇得後面三個公主避之不及。

一串尖叫聲之中,宮人們趕忙上前攙扶,“公主殿下當心吶!”好歹扶住了人,沒有讓餘姚公主摔下去,但卻把末尾的幾個小宮女給擠倒了。

餘姚公主氣得柳眉倒豎,朝幾個妹妹大罵,“眼看我要摔倒了,你們不說趕著拉我一把,居然還敢紛紛躲開?”揚手就是一巴掌,打在最近的一個妹妹臉上,“往後別想讓我帶著你一起玩兒!”

挨打的公主個子最矮,看起來是年紀最小的一個,不過六、七歲的樣子,吃了姐姐的一巴掌,頓時大哭起來,“我要回去,我要回去!”撥開宮人,往下沖了出去,“嗚嗚嗚,我要回去找母妃……”

----頓時一片人仰馬翻。

餘姚公主根本不管妹妹的去向,轉而回頭,指向慕容沅和邵棠,高聲怒道:“都還楞著做什麽?快給我把那兩個賤*婢抓起來!!”

“是!”一群宮人領命,紛紛圍了上去就要抓人。

慕容沅明知道被人抓住,就是挨打的份兒,哪裏肯受?朝邵棠遞了一個眼色,兩人動作靈巧,一前一後翻了欄桿跳下樓。留下一堆宮人面面相覷,餘姚公主更是瞪大了一雙眼睛,大喊道:“攔住!不許讓她們跑了!”

“怎麽回事?”一個低沈的嗓音在樓下響起。

餘姚公主不由探了一個腦袋,看了下去。

陽光明媚的門口,走來一個身量高大的年輕男子,約摸二十六、七歲,肩寬身厚、步履沈穩,站在那兒就好像一座大山似的。他一進來,就將那個嬌小的侍女擋住,讓她籠罩在自己的陰影裏,好似一片可以遮風避雨的黑色羽翼。

這人……,就是端木雍容吧?

聽父皇的意思,要在今兒來的六位成年公主裏面,挑一個,下嫁端木雍容,----不過是一個死了妻子的鰥夫,也配在皇室公主裏面挑三揀四?!餘姚公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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